袭人的母亲病重 , 袭人的哥哥就来接她回家住几天 , 晚上由晴雯和麝月在卧房伺候宝玉。
当晚两人服侍宝玉上床后 , 就商量着要一起睡在暖炉前头的床铺上 。 宝玉笑着说 :
“ 你们两个都睡那上面 , 我这暖阁外头没半个人 , 怪可怕的 , 我一夜都睡不着 。
" 那我睡这里 , 麝月睡暖阁外边吧 。 ” 晴雯赖皮地说。
麝月也懒得和她争 , 就搬到暖阁外边的床上 。
睡到半夜 , 宝玉在梦里叫了两声 “ 袭人 ! " 麝月也不理他 , 宝玉自己倒醒了 0 晴雯也进来了 , 笑着说 :
“ 我在外头都醒了 , 她睡在旁边倒没听见呢 ! "
麝月这才打了一个哈欠 , 坐了起来 , 说 :
“ 他在叫袭人 , 又不是叫我 , 我起来做什么 ? " “ 我叫惯了嘛 ! " 宝玉自己也觉得好笑 , 又说 , “ 我渴了 , 要喝茶 。
麝月听了 , 下床就往外走 。 宝玉连忙叫住她 . 说 :
“ 外面冷得很 , 披上我的皮袄再去吧 , 小心别着凉了 ! "
麝月笑了笑 , 披上宝玉的皮袄 , 去外间倒了一盅红温水进来 , 先让宝玉漱口 , 再倒茶给他 , 又说 :
“ 我看外头月色不错 , 你们俩别睡 , 在这儿说说梦话儿 , 我出去走走 , 一会儿就回来 . "
" 你去吧 ! 我们不睡 , " 宝玉说。
因为前面有值夜的嬷嬷看守 , 麝月就从后房门出去。晴雯想跟出去吓她 , 宝玉看她只穿一件短袄 , 就说 :
“ 穿件外套吧 , 冻着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! "
晴雯不听 , 仗着自己身体一向比别人好 , 蹑手蹑脚地跟了出去 。 一到外面 , 只见月光似水般地倾泻一地 , 忽然一阵风吹来 , 只觉得寒气透骨 , 不禁毛骨悚然 。
" 晴雯出去了 ! " 宝玉突然大喊一声。
晴雯急忙转身进来 , 抱怨宝玉说 : “ 又不会吓死她 , 瞧你婆婆妈妈的!"
“ 倒不是怕吓坏了她 , 也怕你冻着了不好 ……
宝玉看她脸颊都冻红了 , 又摸摸她的手说 :
“ 好冰凉的手 , 我说冻着了吧 ! 快过来暖和暖和 , " 说着就把自己的被子让她裹着。
晴雯刚才冻着了 , 现在身子暖和了 , 不禁打了两个喷嚏。
“ 如何 ? " 宝玉说 , “ 到底是伤风了吧 ! "
忽然外面传来 “ 咯噔 " 一声 , 随后就看见麝月冲了进来 , 一手按着胸口喘气 , 一边却笑着说 :
“ 吓死我了 ! 刚才看见黑影子里 、 山石后头 , 蹲着一个人 ! 我吓得正要大叫 , 没想到它却飞了 , 哎原来是只山鸡。 "
“ 瞧她把自己吓成这个样子 , 根本用不着我去吓她。
晴雯说着回到自己被窝里去 。 宝玉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。
“ 你就穿这些出去的 ? " 麝月说。
“ 可不是吗 ? 结果冻得发抖呢 ! ” 宝玉说 。
“ 真是的 , 万一病了 , 那才叫自作自受呢 ! "
“ 放心 , 我才没那么娇嫩呢 ! " 晴雯不在乎地说。
这时外面的钟敲了两下,嬷嬷们又催他们睡觉 , 大家才又睡下 。